031.被诅咒的命运(2)
众人跟在老者身后漫无目的的行走,周遭的景物几经变换,与陆地上几乎没有分别,正是这种无异的景致,给人愈发森然、诡异的感觉。
老者的手指时不时的做出各种繁复的手势,口中也念念有词,用没有人能够听懂的古老的语言吟诵着失传已久的咒语。
当老者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众人好似置身于一处由巨大的软玉凿空而成的空间里,水粉色的玉石呈现出细腻的质地和油脂般的光泽,脚下的玉石颜色略重,越是向前色泽越发红润,一直伸展至视线边缘的一个高大、宽广的玉石台,玉台的颜色已经不能称之为粉色,而是已经演变为刺目的殷红,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炫目的红自玉石内部层层渗出,仿若有生命般诡异的律动,整块软玉闪烁着诡异的暗红色黑芒。
似感觉到众人越来越深的疑虑,老者在殷红的玉石台中央停住脚步,专注的视线隐含着复杂的情感看遍身边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转过身面向众人,用瑟唳、阴霾的声音说道:“千年前,这里的每一寸都被鲜血浸透,呈现出慑人的暗红色光泽。就是在这个充满浓郁血腥的地方,我向高贵的路西法和他所有的族人施下恶毒的诅咒,让隐藏在黑暗中的邪恶力量得以有机会染指光明的世界,犯下了永远也无法挽回的错。”
“是你诅咒了我的族人?”血红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对于杀戮的渴望,炙热的火焰再度被体内瞬间翻涌起来的狂暴的愤怒引燃,云烟用尽全部意志才能勉强控制住频临爆发的情绪,压抑的声音听上去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是我。”老者坦然承认,殷红的血泪自眼角流出,顺着脸上密布的皱纹从脸颊滑下,印在宽大、洁白的斗篷上,像一朵朵绽放在雪海中的梅花。“我曾固执的认为是路西法背叛了神的意志,直到一切已成定局,我才幡然醒悟——是众神舍弃了路西法。”
“神?”难道诸天之上真的有神祗存在?
“只是一些生活在遥远的神话年代的人,作为那个时期的统治者被世人口口相传、竞相赞颂,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的真相已经被岁月的流逝掩埋在时光的沙粒中逐渐被人淡忘,而那些流传了千年的名字则由人类变成了神祗,就像高贵的路西法变成了今天人们口中的堕落天使。所谓的神,只是由人类的盲目和无知造就的。”不知老者想到了什么,阴郁、枯朽的脸庞也带上些讽刺的微笑。
一直没有开口的奥斯顿和海因里希公爵听到这里不禁对视了一眼,冰蓝色的眸子和紫罗兰色的眸子向上扬起相同的弧度,满是玩味的笑意。
两个人都不是虔诚的教徒,却也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而且还是由一个历经千年的人亲口说出来的,对当今世上的所有宗教信仰来说,这当真算得上是一个莫大的玩笑。
“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孤傲、高贵的路西法竟会决然到那样的地步——不甘心被邪恶的力量驱使,他以自己的躯壳祭祀,宁愿将灵魂禁锢在自己的圣殿之中,也要换取族人的自由,在黑暗中孤独的等待千年后王者血脉的回归。”老者浑浊的目光似乎穿越了千年时光的阻隔,回到了那个谱写过无数传奇的蛮荒年代:“千年时光啊,是你们这些孩子无法想象的漫长。路西法,我的好友,漫长的等待中,你是否恨过、是否怨过?”
云烟和奥斯顿以及每一个去过那座地下宫殿的人都不禁想起了那道端坐于王座之上的虚渺的人影:古老的威严、苛责的内敛、沧桑的孤寂、寂寥的疲惫、残忍的绝望,宁愿将灵魂禁锢的高傲和不屈……那是一种人类的语言无法诠释的完美与高贵。
“路西法对于过去的一切已经释然。”不知是出去对老者的安慰,亦或者是在安慰自己,云烟听到自己这样说。
“是啊,他释然了,即便有再多的不甘。孩子,你知道千年的时光是个怎样的概念么?”老者定定的看着云烟,停顿了几秒钟才继续开口道:“我知道。黑魔法的邪恶力量将释放这种力量的人和被诅咒的人紧密的联结在一起,路西法的灵魂与我息息相关,从他禁锢自己灵魂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在这个地方陷入了为时千年之久的沉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绘的漫长时光,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唯有逝去的才是永恒。”
老者伸出一只枯槁的手臂,五指变幻捏出一个指诀,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云烟身上的潜水刀飞出刀鞘,落在了老者的手中。
奥斯顿一个闪身将云烟挡在身后,冰蓝色的眸子和那一身冰冷的气质仿佛将身边的一切瞬息冻结。云烟安慰性的拍了拍奥斯顿的手臂,对奥斯顿报以微笑。
“放轻松,孩子,我不会伤害我等待了千年才等到的王者。”老者浑浊的眸子带着清浅的笑意:“云烟,你不是路西法,你还太年轻,不要纠结于身份的枷锁,不要将自己年轻的生命束缚,更不要让唾手可得的幸福从指间溜走。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你去做,但所有这一切都不能妨碍你享受最真实的生活,感情也许会让人变得脆弱,可它同样也会使人变得强大。”
奥斯顿颇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位诡异的老者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看看身边陷入沉思的小女人,奥斯顿宠溺的揉了揉云烟闪烁着黑珍珠般光泽的柔顺的秀发。
在众人充满戒备的视线中,老者割破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按照一定的规律有序的滴落在软玉的表面,血液瞬间被软玉吸收,血腥的气息在整个空间内迅速扩散开来,暗红的黑色光芒让所有人不禁眯起了眼睛,片刻之后,待众人对突然变强的光线有所适应,才终于看清脚下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