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王氏两兄弟并肩走出议事厅，王凤脸色阴翳，担心看了一眼身旁默不作声的王匡：“大哥，我有些担心，今日之事虽是苏先生所托付，想是大公子的意思，可方才大公子看我兄弟二人的眼神……”王凤顿了顿：“透着股狠戾啊。”

王匡闻言脚下步伐一顿，颔首道：“我也察觉到了，莫非今日之事便连大公子也不知情？”王匡思索一会儿：“若是如此，今日是彻底开罪了大公子，只怕……”

王凤沉默半晌，抬头道：“大哥，不若咱们去投靠刘玄？”

王匡看着王凤，面露一丝奇色：“刘玄？你便如此肯定这次肯定上位是刘玄而不是刘演？”

王凤点了点头：“即便是烂泥，只要有人想扶，也总该能扶上墙，何况跟了苏先生这么久，苏先生算无遗策大哥你也是知道的，刘玄的皇位定是万无一失，今日既然开罪于大公子，日后大公子翻脸，便只有皇帝能救我们，何况现在我们投向刘玄，有这从龙之功，待来日汉军还会无你我兄弟二人一席之地？如此也算实现你我兄弟昔日的抱负。”

王匡眸光一闪，闻得王凤所言不由一阵心动，当即拍板道：“好，此事就依你的法子，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今晚我们便去找刘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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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今天……”人潮散去，议事厅内青竹不知何时来到谢方身旁，轻声问道。

谢方自沉思中回过神来，看见青竹紧绷的面庞为之一缓，只是一瞬却又回想到方才那咄咄逼人的一幕，不禁叹了口气问道：“青竹，你说刘演和刘玄哪个更出色？”

“刘演……”

“那你说，他们两个，谁又适合做一个皇帝，‘绿林’的皇帝？”

“……”

谢方见青竹沉默不语，目光不由变得悠远：“青竹也觉得该是刘玄？”

青竹一愣：“父亲你怎么知晓……”话到此处，缄口不语。

谢方淡淡一笑，笑中带了几分儒雅：“刘演毕竟是舂陵军出身，今早王凤所说虽是过了分寸却也不全无道理，若日后是刘演即位，即便不为别的，只为巩固帝位，也必会全力提拔那些舂陵将领，而这些追随我十七年之久的绿林旧将又该往何处，他们如此赤诚忠心，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父亲……”

谢方呵呵一笑：“说这许多，其实只是我为自己想的一个借口罢了，一个可以说服我自己不去选刘演的借口。”

谢方眸色深沉：“立秋那日刘演为何会败？我虽在绿林，可也不是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在那天，忠儿将你从新野带回了绿林，忠儿虽然不对，但我念着他最后始终顾及着你这个弟弟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忠儿同刘演是有冤仇的。”

谢方面露几分顾虑，“这件事若放在以往也无伤大雅，可放在立主这件事上，平素这些过节放大了说便是弑君。再者便是今晨的谣言，如今我绿林山中的皇室后裔除了刘演刘秀那两兄弟，剩下的就只一个刘玄。可那刘玄你也看见了，凭刘玄的资质该如何同刘演争？”

“若今早的谣言真是刘演故意放出来的……”谢方叹口气道：“那此子的心机之深之狠，实在无法想象，假若他成为我绿林的皇帝之后，忠儿他会落得怎样一个下场……”

青竹慢慢低下头去，也不吭声，只是听谢方静静讲述着，谢方所虑这又何尝不是他心中之所忧虑，他知道刘演是刘秀的大哥，他也知道刘玄是大哥谢忠的棋子，青竹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容首现一分不甘。

想起便在昨日马叔还曾问他，若要在至亲与挚友中择其一，该如何决定？他说他要时间，只要有充足的时间，他总会想到折中的法子，可他却没曾料到，变化陡生的是这么快……

谢方看着青竹，便连容颜都在一瞬之间沧桑许多：“我身为汉朝臣子，本该一心为公，若要立帝，刘演再合适不过，可我还是你们的父亲……”谢方顿了顿：“我看刘玄那孩子，在南郡辅佐忠儿时好歹也博得了一个贤德的名声，听说同忠儿私交也不错，倘若是刘玄，虽无刘演那般大才，可我若多尽心辅佐几年，虽不能成为一名圣明君主，可也足够了。”

青竹看着谢方半晌，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