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拿起一块白布，把屠苏浑身擦干净，然后两个人在月色荡漾的石亭里，互相对视许久，不曾说话。

陵越拿过亭子中甜甜的桂花糕放进嘴里，不经意似的说，“屠苏，近日看你与欧阳少恭关系不错。”

这句话，始终是陵越心底里的伤。

这些年过去了，陵越不是不想屠苏，而是不能想屠苏，每一次去剑阁，看那空落落的封印地，心底里就是一片抹不去擦不掉的哀伤。

这种痛只有在屠苏回来了之后，才慢慢地不再流血流脓，渐渐地愈合了，虽然屠苏煞气发作了几回也伤了自己，使自己生死一线，但是并不妨碍他对屠苏的担心。

“师兄这话怎讲？”屠苏有些不解，拿过一旁的屠苏酒喝了几口，“我与他本来就是一体……”

陵越早知道屠苏会这么说，但是还是仿佛刻意隐藏着什么一样故作轻松的说，“所以，只有他才能近你的身，是吗？”他越是这么说，眼底里的一抹哀伤之色就越是无法遮挡，在清纯皎洁的月色之下，湿漉漉的蔓延了出来。

“师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最近怎么了？”屠苏担心的握住了陵越的手，他在心底里也是很担心陵越的，但是他却并不想陵越因为少恭而渐渐疏远自己，“师兄，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和他是一体的，他不会害我的。”

说到这里，陵越蓝袖一挥，语气里第一次出现这种浓浓的怀疑，“是吗，上一世也是如此，他却欲夺你魂魄。”

“最后晴雪为了寻找你，放弃了轮回获得长久的寿命，她宁可死后成为荒魂也不愿意你在红尘俗世之中游离。晴雪做的和少恭对你的伤害比起来，难道少恭就更讨你的欢心吗？”陵越说这话的时候，屠苏十分相信，陵越的确是吃了少恭和晴雪的醋。

屠苏没有说话，把陵越轻轻搂在怀中，心底里一片释然……

师兄啊，你保护了我这么久，从今天开始，便让我来守护你罢……

的确，屠苏心里最大的逆鳞，不是别人，就是护他生死的陵越啊。

……

漫天的星辰，仿佛是千年、千万年之前，榣山的夜晚，湖水粼粼，四周仿佛带着阴暗的气息一般，都被忧伤须弥的琴波消散了开来。

岸上一男子悠闲自在地弹着古琴。水中，有一只水怪，正在悠然地听着冷冷琴声。

太子长琴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触琴弦，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看向在水中的黑色影子，“悭臾，每日便是这琴声无一改变，可否觉得有些无趣？”

“罢了，只要是你所弹的，在下都甚是喜爱。”悭臾并没有觉得太子长琴的曲子无聊，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过从字面意思来看，悭臾所说之言，足够显出他多在乎长琴。

……

一问一答，仿佛伯牙遇知音般，一琴一妖，在榣山许下万年不改，亘古不变的誓言……

在太子长琴被贬去仙籍，毁去原身的那一刻，记起来了很多的事情，其中便有那一日与小水怪所说之言——

“悭臾，若是你喜欢，在下便每日都过来给你弹琴，与你一起……”

“便可，无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