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谁掉的的钱
锦夕循着方向跑了过去,沉甸甸的荷包捂在腰间,追到街道尽头,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撑着膝盖东张西望地搜寻着,隐约看到一片衣角匆匆闪过转角,锦夕喘着气又追了上去。
又跑了一会儿,才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这里渐渐远离了熙熙攘攘的城区,周围变得有些偏僻荒凉,锦夕停了下来,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心里一沉,不会遇上人贩子了吧?
迟疑着准备打道回府,忽然右前方似乎传来了一些动静,锦夕伸着脖子看了看,看见右边有座破庙,庙前遍布着及膝深的枯草,里面隐约传来了人声,她想了想,还是轻手轻脚地往破庙走过去,趴在门缝上往里面瞄了一眼,看见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胡子的老乞丐正躺在稻草上打着瞌睡,偶尔翻个身,说几句梦话又睡了过去,锦夕又瞄了几眼,没看见其他人,转身准备走。
忽然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以为你会进来呢!”
倾歌?!锦夕一个激灵,推开门撞了进去。
老乞丐从稻草上慢慢站起身,拨开满脸白花花胡子道:“不带钱也敢孤身一人跑出来,。”
锦夕睁大眼,冲到老乞丐面前跳起来扯他的胡子:“倾歌?!真的是你!你干嘛这身打扮啊?”
倾歌急忙护住脸道:“多好看哪!这样才不会被某人给认出来嘛!”
锦夕白了他一眼:“你跟踪我来的?”
倾歌慢慢撕掉脸上的假胡子,得意道:“像吧?一路上你都没有认出我来。”
“一路上?”锦夕疑惑地看着他,继而反应过来,大叫:“那个老爷爷车夫也是你扮的?”
倾歌淡笑着敲了敲她的头,幽声道:“我以为你至少会跟去我说一声,没想到出了郡主府你就直接走了,连去锦园看一眼都不去。”
锦夕避开他的视线,转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京城?”
倾歌道:“我只是猜测,你当初对皇上进言,让皇后来护国寺祈福,不也是刻意引皇后来,想激起她的下一步动作吗?倒是没想到你孤身一人就想去护国寺打探情况。”
“那你把你的武功都教给我吧!”锦夕吐了吐舌头,想到自己不会武功,到了护国寺估计也是在寺外墙角下钻来钻去打探不到一点风声,连寺门也进不去,倾歌却能飞檐走壁来去自如,心里不禁感叹,会轻功真好。
“长乐,你到底怀疑皇后什么?怀疑她会施计害你娘吗?既如此在宫中不是更好保护你娘吗?为何还引皇后出宫,还叫你娘出宫来接她,这不是以身犯险吗?你要做什么呢?”倾歌问道。
“我要废了她的皇后之位。”锦夕顿了顿,低声道。
“之前皇上本来就要废了她,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我娘溺水,毕竟是宫中的事情,大多是秘而不宣的,即便有风声透漏出来,大家口耳相传的,大多也失了真,人们只当是宫中的勾心斗角,搞不好还有人认为是我娘为了从冷宫脱身重获圣恩的计谋,皇后已经在位十年,根基稳,我也还摸不清她背后有多少只手撑着她,所以现在我不敢贸然废她,这样会把我娘推上风口浪尖,我要的是她自寻死路。”锦夕若有所思道。
倾歌微微笑道:“可就算她今日对您娘做了什么,也不至于引起什么轩然大波,说到底你娘不过是一个于社稷无用于皇嗣无功并且十年来默默无闻的冷宫妃子罢了。”
锦夕吸了一口气,许久才道:“如果她通敌叛国呢?如果她是敌国奸细呢?一个敌国的奸细,不仅混进我们国家的高层,还成了我们的皇后,那些与她牵连的人恐怕都巴不得与她撇清关系了,若说是巴结皇后结党营私,最多死罪,不至祸及妻儿,可一旦被扣上了奸臣的帽子,满门抄斩都不算重。”
倾歌伸手摸了摸锦夕的头,沉声道:“所以,她背后那些剩下来的人,才是我们真正要防范的。”
锦夕仰头,微微惊讶:“你也怀疑她的底细?”
倾歌敲了敲她的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为何师父从前就栖身在灵泉山,长乐,你要记得,你不是一个人,有什么事情要来找我,知道吗?也许从前是,可从此以后,你有我。”
锦夕眼眶发热,心里瞬时暖暖的,如果不是他,公主娘此刻只怕已经成了清池底下的冤魂,如果不是他,即使知道了皇后的阴谋,她也无能为力。即使她什么也不说,他总能明了她心中所想,为她做着她想做而力不足的事情,想到他,便是暖暖的心安,在这个颠沛流离的世间,至少有他,是可以坦诚相待,不必费心防备的。
倾歌忽然拍了拍她:“想什么呢!走,赶紧去找个客栈,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锦夕从怀中掏出荷包:“刚刚撞我的那人也是你吧?你故意丢给我的?”
“谁知道你这么笨,带了一包袱的吃的,却不带一分钱。”
“……”
回到客栈,刚走进去,小二满脸笑容地迎上来,看到锦夕时呆了一下,又看了看一身乞丐模样的倾歌,弱弱地对锦夕说:“客官,我们这儿不让吃霸王餐…”
锦夕大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小二:“去给我定两间房吧,不少你一分钱!”
小二笑眯眯地领着二人上了楼,定了相邻两个房间,锦夕回房后沐了浴换了一身衣裳,神清气爽地出门去敲了敲倾歌的房间,倾歌也换了衣服,白衫墨发,玉立长身,他站在门口忽然凑在她的耳边道:“我不知道,原来你一直留着这个空瓶子。”
锦夕想起来自己之前拿玉瓶抵车钱的事情,脸色一红,顿时窘迫起来。
倾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她的手中道:“我拿这个,跟你换那个小玉瓶吧?”
锦夕定神一看,竟是一把剑,银色的剑鞘上干净简单,剑柄刻着一朵昙花,花心处镶嵌着一颗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绿色玉石,锦夕惊喜地拿起来,轻盈上手,轻轻拔出剑身,隐有青色剑芒。
真漂亮!锦夕暗叹,关键是,古董啊!
一个画面蓦地闯进锦夕的脑海中。
一个小小身影站在她的面前,将一把并不算精致的小小木剑放在她的手心,然后奶声奶气地说:“长乐表妹,祝你生辰快乐,这是我给你做的生辰贺礼,收下礼物,我以后再不欺负你了。”
时过境迁,那一把小木剑,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谢谢,我不会再弄丢了。”锦夕仰头,浅浅笑。